如意

2007-08-30

如意

07.7夕，如意27岁生日。

开着的电脑里放着“琵琶语”，音乐流淌的瞬间，如意皱着眉头拧开了手边的矿泉水。

每一次使劲拧开矿泉水瓶盖的时候，如意都会想到周禾。那个笑起来有孩子一样笑容的男人，曾经给她拧过5年的瓶盖儿。

他离开后的一年时间里，如意努力的想要去忘记一些什么，似乎很成功。却又总是在拧开每一个瓶盖的时候想到周禾清亮的眼神，这样突然出现转瞬又消失的幻象，是想念吗？

只是，在那一刻轻轻的皱眉，成了习惯。

姜歆

07.7夕，是如意飞去B城的日子。

她说要去见一个游戏里的朋友，托我替她订了机票。

一场游戏，一座陌生的城，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男人，我想她是疯了。

可是，我没有劝说和阻挠她。她需要新鲜激烈的爱情，来颠覆她波澜不兴的生活。

如果可以打破她长久的麻木与沉寂，我宁愿那个陌生的男人可以让她觉得疼痛。

莫菲

莫菲与周禾，是在莫菲毕业实习的外贸公司里认识的。

年轻的高管周禾，家境良好，身家清白。快乐的时候，会露出孩子般的笑容，干净明朗。

新来的莫菲，是面容清冷的瘦高女子。总是微抿的嘴角，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。大家私下里都议论，这个实习的新丁，不容易相处，太不懂得人情世故。

莫菲的简历，躺在周禾的办公桌抽屉里。家庭情况的那一栏，只有父亲的名字。工作经历的那一栏，却密密麻麻的写了很多勤工俭学的名目。

周禾一直记得，她来报道的那天，看完简历，他探询的问了句：“你是单亲？”

莫菲的眼底闪过一抹忧伤，既而微笑，淡淡的说“妈妈病故了。”

她的语气很轻飘，表情很平静，周禾却捕捉到了她努力掩藏的那一抹伤痛。

或许爱情，就是从莫菲眼底的那一抹伤痛开始的。淡淡的，从从容到纠缠。

大话西游

如意一直玩一款游戏，和周禾一起。

游戏的名字和他们爱看的那部电影一样，叫“大话西游”。

他们在华丽而肆意的游戏世界里纠缠了4年，现实与网络交织着。

游戏像生活一样真实，生活如游戏一般虚幻。

如意一直爱流连在北惧的断崖前，看残雪翻飞，落入崖底，来不及叹息就消融。是太早经历过生死离别的人，常常怀疑周遭的美好，总是爱看残破的景致。

周禾总喜欢把如意搂在怀里，然后在清风桥畔给如意放所谓的私人烟火，大把大把的血法药，化成闪烁的红蓝光影，是周禾无声的爱情表达。

彼时的如意，总是会把头深深埋在周禾怀里。她听着周禾清晰有力的心跳，感觉幸福如此简单而真实。

七夕

03年.7夕，周禾给莫菲新买了一台电脑。他们一起，开始了一场名为大话西游的游戏。

公司的工作，周禾努力的扶持和帮助。私下的聚会，周禾有礼而不失关爱，甚至每一次喝瓶装饮料，他都会主动的接过来为莫菲拧开瓶盖儿。

莫菲的脸上，开始有了淡淡的笑容。她爱看周禾孩子气的笑容，开始留恋他掌心的温度。

莫菲的心淹没在周禾清凉如泉的眼睛里。

之后不久，像许多年轻的男女朋友一样，周禾和莫菲住到了一起。

甜蜜、争吵、拥抱、原谅....爱情里该具备的所有桥段，在他们之间一一上演。

情花任务，游戏里人潮如织。

莫菲问周禾：“你会永远爱我吗？”

周禾把一颗葡萄塞进莫菲的嘴里“永远，永远....”

莫菲在游戏的送祝福信息里对周禾说：“我们相爱。要么遗忘彼此，要么纠缠至死。”

宿命的伤口，或许就是从这个七夕开始。

路飞

路飞的手机里，如意的来电显示，是陌生号码的标记。

儿子出生之后，他一直很注意这些细节。维持一个家庭的平静和和睦，是他的责任。

傍晚的机场，喧嚣依旧。扩音器里播音员清脆的声音，充斥着整个接机大厅。

路飞在游戏里认识如意，一年了。

06年7夕，路飞在清风桥百无聊赖的消耗满身的血法药。闪烁的红蓝光影里，有个女子一直默默站在一旁。

之后，信息闪亮，女子主动加了他的好友。自此就算相识。

此后他们之间，一直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。如意上线的时间并不多，但是每个周一，如意总是会准时上线，参加每个时段的杀镖任务。所得的血法药，她总是成车成车的送给路飞。

路飞对她这样的奇怪举动总感觉有些莫名其妙。可是他又喜欢这个女子，这种喜欢没有来由。和她一起，他总觉得安逸而舒畅。

他总在觥筹交错之间，想起她脸上的清冷神情。他知道，她是有故事的女子。

烟火

在周禾离开之后，如意开始一个人的游戏生活。

她不再去冰冷的北惧看雪，也不再去白龙潭听雨。她迷恋上了长安城里四季如一的绯红柳绿，冰冷的灵魂需要这样灿烂的温暖。

06年的7夕，是双7夕。周禾在第一个7夕离开，她在第2个7夕里遇到路飞。

路飞无心的烟火，让她又看到周禾清亮的眼神。此后，她把一车车的血法药送与他，只想再换回一场温暖的烟火。

07.7夕的前一天，路飞和如意相约去大话3看看。

临走之前，路飞装了3车的血法药，带着如意在大话2里游走。

他说：“我不知道你心里藏着怎样的过去，看完这场烟火，我们一起和过去说再见。”

屏幕这头的如意，心像一只从难过起飞的小鸟，再也找不到落脚的地方。

她随手拿起一把水果刀，在小臂的外侧划开了一道，鲜血优雅地沁出来。

如意对路飞说：“我们见面吧”。这样说的时候，她的心里松开了一些。

大海

南方的B城，夜色里有淡淡的花香。雨后的盘山公路，夜风清凉。

如意望着窗外呼呼倒退的黑暗，坐在路飞身边，她的心里竟有难得的安然。

路飞已经有很久，没有去看过大海了。虽然海离他很近，虽然他有钱有车有时间，却已经没有了那个兴致。

黑暗中的大海，看不清模样。空气里有潮湿的黏意，随着夜风扑打到脸上。

另一侧的旅游景区，燃起了熊熊的篝火，在听不清的人声喧嚣里，一场烟火腾空而起。

七夕，又名“乞巧”，意即企求好姻缘。升腾的烟火里，承载着多少人对爱情的美好期望。

如意在灿烂的烟火里，又看到了周禾孩子一样纯真的笑脸。

路飞很想拥抱一下身边的这个女子，手里的电话适时响起。

有些人事的相遇，终究是在不对的时间。注定错过。

关于周禾

07.7夕。是周禾的周年忌日。

06.7夕。周禾去往B城出差。莫菲在X城的家里，固执的要求周禾去替她看看大海。

她想象着，周禾站在海边，像所有电影情节里刻画的那样，举起手机让她听潮汐的声音，对她说我爱你。

是自小缺乏安全感的人，莫菲想要的爱，需要这样一次又一次的不断证明。

彼时的B城，台风刚刚离境。黑暗，大雨，蜿蜒的环海公路，周禾的车冲毁了护栏，车毁人亡。

那片沉默的大海，埋葬了周禾。也埋葬了莫菲。

如意的自白

我叫莫菲。周禾没了之后，爸爸在庙里给我求来了新名字。

师傅说，莫和菲都谐意为“无”，无无为空，女孩子的名字，应了个空字，不好。

如意，取吉祥，平安之意。之前经历过的生死动荡，如今只想换半生安然。

不是没有想到过结束。呵 你别笑。很多人都想到过死，不过也都和我一样没有勇气。

这个7夕，我来到B城。陌生的城市，沉默的大海，埋葬着我的爱情。

升腾的烟火里，我又看见周禾快乐的微笑，清亮的眼神足以抚平一切伤痛。

我又想起那个站在清风桥畔为我点燃私人烟火的男子，我多想，再一次倾听他有力的心跳。

游戏尚在，生活却已经物是人非。

平息

姜歆把机票交给如意的时候，看到了她左锁骨上新纹的那片深蓝印记。

那是一块象形的如意，设计的很拙。幽深的颜色，像一个凛冽的伤口。

人生难如意之事十之八九。时光之后，一切或许都会在宿命的手心里得到平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