桑之未落，夜如何其？
2007-10-19
桑之未落，其情灼灼。夜如何其，此心未央。
（一）与君相随
城池，残破不堪的修罗城，视死如归的将士们。血淋淋的杀戮，铺天盖地地卷进平静的生活。战争只是一个借口，最贪婪不足的是人心。
她，独一无二的医者，理所当然地去了前线。只是，之前，除了夫君，没人知她的医术卓绝。
她英勇的夫君是冲锋陷阵的将军，所向披靡，她与夫君，生死相随。
绚灿如花的含情脉脉，忽然苍白无力，生命和温暖渐渐流失。
年幼的女儿躲着她的身后，小手拉着她的衣角，眼里是惊慌：“娘亲，我害怕。”
她搂着孩子，拭去粉嫩脸上的泪珠：“乖孩儿，娘亲在此，不哭不哭。”
很多年后，女儿告诉她，那天她如女神一般，照耀了她往后的生命。
彼时，只见对方的军队顷刻溃不成军，还在勇往直前的敌方阵营的首领，忽然停止冲锋，风带走她脸上的纱巾，伤痕累累的脸，直逼千军万马。
她已红颜不再，只是，狰狞的疤，让他想起了时光深处的巧笑嫣然的女子。
最亲的人，兵戈相接，夫君的眼里一闪而逝的忧伤。
从此，长安城里的流言纷扬。
英勇无双的将军娶了无盐，曾经心灰意冷的红颜，复又蠢蠢欲动。
再不必刻意掩饰容颜，牵着女儿的小手漫步于集市，粉雕玉琢的女儿和面貌不勘的母亲，是人们侧目的风景。
时光悠悠，伤，早已结了疤。
（二）以医之名
那个长满曼佗罗花的城，妖娆而忧伤。
莫夜如，莫家的小女儿，医城的神医世家莫家。
因为世代卓绝的医术，莫家有着让天下人羡慕的财富。
虽然莫家人丁旺盛，但一代只一位成就卓绝的神医，她便是其中100年内唯一的那个。
一切只因她出生的那天城外曼佗罗不合时宜盛全数盛开，城东的绿色瞬间姹紫嫣红。
得道的术士只一语便让她的族人视为珍宝。“护城之宝”后来，她才知命定的城却非医城。
从小她便被送入神医谷，苦心修炼，以护其族人和医城。
命运，一开始便无处可逃。
（三）同心而离
她果不负莫家的期望，二八年华，已名动天下，只是她一直是着面纱行医的。
莫府是城里唯一能种曼佗罗的府邸，是风景，也是药引。
晨风里，曼佗罗花海漫过天际，一裘浅绿，淡漠的眉眼，清新若晨露。
不远处一白衣少年，目光灼灼。
她将执医者之名而终老，一世的安好，丰盛的名。
那天，躺在曼陀罗花海里的男子，一身的血污，奄奄一息。
她留其在曼陀小筑里，潜心医治。
他是练功之际，遭人偷袭，致走火入魔，险些丧命。
他们之间的话很少，他只安静地看她穿梭于曼佗罗花间。
他确信她是倾城的，如水的双眸，流光溢彩。
她亦不问他的来路，谦谦的君子。温润如玉。
终有一天，她的弟弟冲入小筑对着着旗的两人，目光里悲伤盈盈。
“我的姐姐，我该不该向父亲告发你窝藏不明人物呢？”邪气的笑荡在他美好的嘴边，这个唤她为姐姐的少年是陌生的。
“医者父母心，父亲是明了的。”
“可乱臣贼子呢？”
“你该走了！”隐忍的怒气，伴着弥漫的药雾，他已被抛出数丈之外。
“姐姐，你是我的姐姐。”但愿自己听错，这样的愤怒不该是那刚谋面的弟弟有的。
“姑娘的笑容定明媚如春”他叹道，“可你不快乐。”
他知她盛名之下的无奈和挣扎，只是自己亦是无法当时带她脱离晃晃的光明。
终是该走了，一片私心不能断送她静好的岁月。
翌日，官府来搜查，一无所获，却见一绿衣女子，静静立于花丛中，微微一笑，夺走世间所有的光彩。
花被践踏了，有再开的时节；心被离间了，可能再缝补？
（四）斯彼晨风郁彼林
她的美惊动了四方，莫府被求亲者踏烂了门槛。
命定的神医，莫府有能力保护。但帝王的圣旨也来了：指婚云蒙将军。
莫府无法抗旨，她料不到这样的结局。罢了，无法把握的命运，与谁共度亦是一样的。
她偶尔会想起温润如玉的他，甚至连名字都无从知晓，却是这世间唯一的知音人。
弟弟却借着她出阁之名，把她幽禁起来。
“我的姐姐，你是我的”他望着她，目光灼灼，一如初见，姐姐两字却极其刺耳，含情脉脉的眼里，是让她无法逼视的深情。
“你是我弟弟”终于明了此前种种。
“夜如啊，除了你，世间皆无颜色。”他欲把她揽入怀里，她只轻轻一躲，扑空了。
铜镜里，艳若祧李的脸，是天下男子的梦想。
又想起那个说她不快乐的男子，未见过她的貌，断定她笑容明媚的男子。
“倘若，这是你与天下人苦苦相逼的所在，那我便只能自弃了”森冷的匕首，柔软的嗓音，寒气逼人。
“不......夜如......”撕裂心扉的呼喊动摇不了毁灭的决心，如花的脸上顷刻血肉模糊。
“宁为玉碎，不为瓦全。”他恨恨道，他无法得到的，天下人休想得到。
“夜如......”熟悉的声音，汹涌澎湃着悲伤。
“你......”颤抖的声音，掩盖不了惊鄂。
“我是云猛啊......”他长叹一声，把她拥入怀里，紧紧的。
斯彼晨风郁彼林，是梦么，但愿永不醒来。
（五）此情灼灼，此心未央
他是她的夫君，她失去了如花容颜。
他带她去了长安，给她一个家。
他们有了自己的孩子，一双小儿女。
盛名和美貌，却不如温情脉脉的家。
失去了容貌，不再是神医，他亦不是将军；
他们只是长安槐树下的一对平凡的夫妻。
此情灼灼，此心未央。
今生，他与她共度，足够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