绝殇——媚灵狐与狐不归

2007-10-08

不尽黄泉

“归去兮，伴西风白草，海角天涯，携乾坤无碍。
强挽海波，乘霞飞觅，碧落黄泉之极。”

第一次见到月夜，还是个素白面孔，对命运毫无防备的少女。有着最纯净的笑和最清亮的声音。赤岩绝壁下，有着潺潺溪水，柔柔细草，莹白月光。我手捧着心爱的黄泉，赤的小脚走在溪水边淡紫色细沙上。我跪倒在溪水边，将白瓷般的双足伸入水中想要舒展下。却被冰凉的水刺痛了神经，正在惊呼的同时，却看见那个倔强嘴角，清淡眼神的少年。

那是一个受了重伤的少年，白衣如血，却有着一张倔强的脸。白色的发，尖尖的耳，无双的容颜暴露了他狐族的特性。而那溪水般冰凉的眸子，却看不见一丝色彩。

我听见黄泉在歌唱，我听见碧落在召唤。我听见我对自己说，是他。

傲来仙山的深处，云深雾渺的桃花林中。身边已没有那个宽袖白袍，白发似雪的少年。藏身于这月老祠旁的桃花树下已不知多久，只为再见心中牵挂之人。

月老祠那边隐隐传来拜堂的喜乐声，不知哪对新人又得以白首相伴？桃花树下，落不尽桃花瓣，解不开千种愁。桃花树下，是醒是睡，是现实还是梦境，早就因为等的太久而分不清楚了。梦里梦外都只是一个影子，这辈子都只是这一个影子。身上还带着准备送他的九霄灵石，那是准备和他成亲时候用的。却没想到与他成亲的却不是自己。桃花瓣落啊落，玉郎为何还不归家？

我能怪他什么？从小做为半妖所受的耻辱，所受的苦难，并不是我这样血统高贵的狐族贵族所能想象的。只是他吟诗时略皱的眉头，隐隐透出一种无奈。我想抚平他眉头的小小山川，我想穿越他的往事，带走他一切的痛楚。

泪水一滴一滴落在黄泉上，幽幽荧光开始闪烁。月老祠那边传来碧落的共鸣。原来人家悄声无息在举办婚礼，多只多我一个而已。心中小小的那面镜湖，忽然裂成9千9百9十片。飞身起云，泪水朦胧却只想回到那个初见的绝壁下，细细埋下这满身满心的残片。

站在云端，泪水朦胧了我的眼，却仍旧放不下那桃花林中的月老祠。摇摇头，他幸福了。转过身就要飞离。忽然手中黄泉发出从没有过的悲哀嘶鸣，心也似乎马上裂开般的痛楚。
就在这时，远处傲来仙山的深处，狐族9尾倒映出巨大的阴影。火光映天中，似乎看的见银丝在风中飞舞。

那是月夜的上穷碧落，他在做什么？

赶到月老祠时，昔日青砖黑瓦，白墙淡沿的月老祠，早就成为碎砾一片。红妆的新娘却不见喜气盈盈，却跪倒在死去的龙王三太子身边哭泣。到处是泊泊的血和无尽的结局。

似乎又见到当年溪水边受伤的白衣少年，一样倔强的脸，一样血似的衣，还有那尖尖的耳朵和无双的容颜。月夜卧躺在不远处的桃花下，鲜血从白衣下面泊泊的流出，就如赤岩下的小溪。月夜的笑像三月的春光般温暖，却照不进我的心里。

他微笑着叫我的名字：“退思，你看，我把你最爱的月老祠都毁了。月老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。以后你要成亲可要换地方了。”

上穷碧落
“归去兮，伴西风白草，海角天涯，携乾坤无碍。
强挽海波，乘霞飞觅，碧落黄泉之极。”

我又满身血污的坐在赤岩绝壁下的小溪旁，却是满心欢喜。身边有最爱的人，即使我即将远行。

时光似水，望着这个昔日走进我阴暗的生活，改变我一切的小女孩。幽紫幽紫的裙，海藻般浓厚的长发，小鹿般不改纯真的眸子。即使我曾今让你伤心，我也再不会弃你而去。永生永世，如光随影，雪中之炎，炎中之雪。

血一滴滴的在流尽，意识却一点点都不想抽离。就这样一辈子在她怀里，柔柔的海藻般的长发，还有低声浅吟的黄泉和碧落。我知道碧落和黄泉在一起的时候是非常高兴的，他们总在偷偷的唱歌。不像我，心里有千般爱，却不说出来。

我从来没对退思说过爱，也没对她说过我的小时候。没遇见她之前的小时候。而现在，一切已经释怀。

很小很小的时候，我和父亲母亲住在渭水边的余杭小镇。江南的青砖白墙，永远记载着童年最快乐的时光。总是刚有燕子飞来的时候，父亲开始带我去柳堤踏春，听江水拍岸声，看燕子衔泥做窝。然后一遍一遍的教我吟诗：“清深不寿，强极则辱，谦谦君子，温润如玉。”


“清深不寿，强极则辱，谦谦君子，温润如玉。”这是我学会的第一句诗。每当学会新诗，就会高兴的去找母亲，好念给她听。母亲是余杭出名的美女，而父亲则是才学远播的青年才俊。

所有的所有，原来都是这样完美。只是一夜间改变。母亲身亡，父亲相随而去。而我却被得知是半妖的愚昧乡民追的无处可逃。终被一年老狐族看我可怜，引回狐山。却仍旧做为半妖不为同族所容。

终于我拥有了强大的力量和无上的神器。却又在左右矛盾中痛苦。不离不弃，伴我左右的狐族公主。还是，让我心灵备受煎熬的父母大仇？
血已经不再流了，似乎已经流到了尽头，看着身边的可人儿，却要远行。

上穷碧落下黄泉，天涯海角有尽时。从此我不再远行，愿化做你手中那柄日月经纶，为你披荆斩棘，为你挡风遮雨。

绝殇
4月的天空，忽然下了雪霜——就会想起信仰 。
人的往事，忽然失去重量——就拥有坚强的力量

傲来深处，桃花飘落时，身边那个白衣白发少年，早就随着碧落琴声，消逝在赤岩的飞雪中。还有那个龙宫小公主，以及三太子。早就在我记忆的深处飘动着。只是记不清楚，手中这柄黄泉，斩杀了多少仙族妖孽。也记不清楚，身上这身白衣染过多少次血。

魔刀黄泉，早就成为仙族最深的梦魇。

“归去兮，伴西风白草，海角天涯，携乾坤无碍。
强挽海波，乘霞飞觅，碧落黄泉之极。”轻吟着月夜最常吟的诗，心中却在盘算着这条路再走多久才能再见心中那白色的影子。

已经踏上这不归路，于是决定要走完。直到魔刀黄泉被斩杀之日，或许是我解脱之时。

傲来桃花林中，白色身影依旧，还有手中碧色的黄泉，开满了血色的幽莲。

千山外水，千种风景穿肩而过。
千缘你我，影中破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