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08-01-14
在我年輕風花正茂的時候,曾又人問我,人生最悲慘的事情是什麽,我記得當時我一臉張狂的微笑回答
英雄暮年,美人遲暮
現在我已經很老,老得快要死掉了,我聽見自己骨骼得肌肉血液一寸一寸的布滿詭异的傷痕,但我感覺不到疼痛,我老了.有時候我會坐在大唐官府華麗的后花園裡仰望無暇的天空,形單影只的孤雁從我頭頂倉皇掠過,和慘紅的晚霞叫得凄凉.然後我就會看到天空裡浮現奴嬌嫵媚得面容,她一直對著我笑.
我叫莫天,三十九歲,是大唐官府為七星宣花斧獻上的祭品,亦稱祭子.七星宣花斧是把好斧,是人間唯一快要誅龍神的神兵.只不過,斧終究是殺人的斧,改不了生死,葬不掉輪回.也救不了注定苦痛的心.現在想來其實真的就是宿命.我遇到了奴嬌,奴嬌遇到了西門賀.都是洗不了的罪,到不了的彼岸.只不過,我明知結局仍然義無反顧.
很久以前奴嬌有一雙清亮明淨的眸子,會爬樹,會打架,就像個頑皮的男孩子,而我,是從小被寄養在大唐官府的孤兒.我第一次看到她的時候,她被幾個粗野的男孩圍攻,他們罵她是沒有人要的野種.奴嬌沒有哭,只是狠狠的盯著他們,死死咬住嘴唇溢出紅紅的血..我也不知道一直沉默寡言的我,爲什麽就徑直的走了過去,像個真正的劍客一樣沉默的拔出了短劍,然後劍氣筆直地向他們飛濺過去,只一個刹那他們就口吐鮮血倒在地上呻吟..我緩緩的走向半詭在地上的奴嬌,向她伸出手,"還起得來嗎?"
碎碎的閃著明亮光輝的風從我指尖,我的髮梢,我水藍色長袍邊緣安靜的飄過去,奴嬌那雙嫵媚的眼睛裡閃爍著溫暖的星光,那一年,奴嬌十二歲,我十五歲.
奴嬌是七歲的時候入了第一樓,一曲《琵琶》就傾倒了前來尋歡作樂的幾百號人,我永遠記得那個夜晚的奴嬌,但我沒有告訴她,我一直一直坐在角落裡看護守著她.那夜她一襲水紅紗裙,倚著琵琶唱哪些憂傷的曲子,美麗得不像話,整個第一樓第一次停止了聲色犬馬,被一個傾國傾城得歌姬征服倒丟盔弃甲,潰不成軍.我在陰暗得角落裡看著奴嬌美艷卻憂傷的面容,第一次醉得一塌糊塗.記憶裡那個倔强的小姑娘明亮的笑容一下子變得蒼白,我一遍遍低聲問"嬌,你還是不是你?你還記不記得我?"
第二天早上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居然還在第一樓,頭就隱隱痛起來,當我回頭的那一刹那,我看見一張素白的面龐,洗盡鉛華,卻美艷依舊,然後奴嬌就笑著問我"公子爲什麽還不回家?"我無言以對,家?我何曾有過家呢?我只是向她深深一笑,抱著我的長劍飄然而去.我聽見奴嬌嫵媚的聲音,她在我身後說"以後記得來看我!".我停下來點了下頭,我向我真該走了,堂主一定在到處找我了.風在我耳邊不斷撕裂開,憑著苦練十五年的輕功在一個時辰之內飛回了大唐官府.
後來我就常常記得奴嬌那夜唱的歌,她在周圍的喧器裡低著頭淡淡地吟唱----"去年離別時,花市灯如昼",然後整個世界就安靜下來,只爲一個懷抱琵琶的紅衣女子淒艷如水的溫柔.以後我就每夜飛檐走壁來到第一樓,我仍舊坐在角落裡喝哪些烈性的酒,但我髮現奴嬌總能穿透擁擠的人群找到我,對我清淺一笑.通常奴嬌每夜只唱三支曲子,但是有一天在她唱完三支曲子后,有個黑衣男子飛掠到她身旁.問"奴嬌姑娘是否能爲在下再唱一曲?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