娘子
2007-10-24
慕容雨的声音嘶哑又嘹亮，就像天空中盘旋的应的叫声，原来他也是在想一个人。
一曲终了，我问他：“你在想你的娘子？”
他点点头说：“她每天都会折一枝杨柳，因为我告诉她等到一百零一天的时候，我就会回去。”
我看见他眼里流淌着不常见的温柔，想像着她的模样。然后我说：“现在已经是九十二天了，你有没有想过回去看看？”
慕容雨站起来，沙漠里的风灌满了他淡黄色的长袍。他说：“你有没有想回去江南看一看？看看那里的桃花？”
第九十七天。
初七，有血光，忌远行，宜诵经解灾。
慕容雨告诉我他要回去一趟。我说很好，你早该回去看一看了，替我向弟妹问声好。
他上马的时候我突然记起了一件事，说，你等等。
我有把扇要送他，这把扇被我藏了五年，虽然我不懂善，可我也知道这是一把好扇。扇骨用精钢铸成，寒气逼人。
他接过扇，打开，眼神奇怪。
“你不用扇怎么会有这把扇？”
“五年前偶得，现在宝扇赠英雄了。”我笑道。他抬头，眼神锐利。
“你能告诉我这把扇是怎样得来的吗？”
“五年前。大沙漠上来了一批货……我们就……，哈哈，你知道，我们刀客就是干这一行的。”
我突然发现他的眼神其实很像一个人。
“你还记不记得保那趟镖的有一位老人？”
“……”对，就是他，像极了。
“你知不知道他是谁？”他打开扇子，指尖轻弹扇面，发出“叮——”的一声，响彻云霄。
“知道，健威镖局老镖头，人称‘老扇’的慕容蒿。”一时间我完全明白了。
“那我就为他报仇！”说话间，那把扇子已经直指我的咽喉。
我的剑是这一带最快的剑，他的扇子也不慢，可惜不该遇上我，遇上我的剑。
他的颈部被我生生划出一大口子，血侵红了那一片沙，黄色的沙。
慕容雨临死的时候突然笑了，他说：“你有没有想过去江南看一看？”
那时候风很大，云从天的那一边飘过来，黑压压的一大片一大片。有人叫道：“变天了！变天了！”
我似乎又听到了那首歌，如同天地间扬起的飞沙，滚滚而来的巨石。
他唱道：
天涯尽头景色入秋
杨柳岸相思寄红豆
相思寄红豆无能为力人海流
心伤透
娘子她人在江南等我
泪不休语沉默……
于是我也常常做一个梦，没多久我就离开了大漠。那天黄历上写着：驿马动，火迫金行，大利南方。
我到了慕容雨说的江南。却看不到他说的桃花，后来我才知道，因为是冬天。
在溪边河口，我看见了她。我唱道：
天涯尽头景色入秋
杨柳岸相思寄红豆
相思寄红豆无能为力人海流
心伤透
娘子她人在江南等我
泪不休语沉默……
“雨，你回来了吗？”
“是，我回来了吗。”
原来她什么都看不见。她很高兴地走过来，抱住我说：“雨，不要再走了，好不好？好不好？”她在我怀里颤抖。
我无语。
后来我就真的留下来了，我对自己说或许她真的离不开慕容雨。其实我很清楚这只不过是安慰自己的借口。花犯说得对，来到这里，我才了解我根本不适合在沙漠，这里比大漠惬意多了。偶尔我还会想起慕容雨，想起他的爹，那位身中十八刀眼神依然锐利，依然屹立不倒的老英雄。
惊蛰的那天，她告诉我桃花开了。
我和她乘着船，到了河的对岸，我第一次看到粉色的桃树林一大片一大片。她哼着歌，花瓣簌簌地落满了我们的肩头。
她说；“雨，你看见了么，一大片一大片的。”我终于明白，其实我是谁又有什么关系，现在我们不是很快乐么？”
于是我在桃树林里大声呼喊她的名字，仿佛看见每片桃花都是她的面容。然后我看见她的眼泪流下来，顺着面颊一直流下来。她仰着头，飞鸟在天空中一掠而过，仓皇而有些茫然。
初七，晴，有贵人至。
花犯来了，又走了。我不知道他怎么找到我的，他只说了一句话；“别忘了咱们还有个决战。”
我问他你为什么还在意六年前的那件事情？他什么也不说，转身走了。
看着他走出去，我坐在椅子上，半天没有说话。
初九，有雨。土黄用时，曲星，宜沐浴，忌远行，冲龙煞北。
我告诉她，我要出去一趟。
“多久？”她似乎毫无准备。
“七天。”我突然很害怕。
“要带扇吗？”她问。
“是。”
“你确定是带扇而不是带剑，你确定只是去七天，而不是像他一样一去不回？”她转过头，肩头微微颤栗。
“原来你早就知道我不是他。”
“他不会和我一起看桃花，他从小一闻到花粉的味道就吐。能告诉我他怎么死的吗？”
“因为我和他不同，他有太多牵挂。”说完这些我就转身，我的命书里说过，夫妻宫太阳化忌，婚姻有实无名，想不到是真的。
走到第二十八步的时候，她突然在我身喊道：“那你会牵挂吗？”
“我已经在牵挂了。”
我背对着她，泪流满面。突然一阵风刮过，地上的落叶风腾起来。我回头一看，仅仅看了一眼，我手中的剑就掉落在地。
我转过身疯了一样朝她跑去。我看见她脸色苍白地笑着，七分长的匕首直直地插在胸口，然后像一棵树一样笔直地倒下去。
她说：“你不要牵挂了。”她伸出手摸着我的脸，说：“你再像上次那样喊一声好吗？”
我抬起头，默默地喊着她的名字。
她摇头说：“不是这样的，我是你的……”她的手无力地垂在地上，掉在地上“嗵”的一声，好响好响。哗哗的雨突然下得好大。
“娘子，娘子，娘子，你是我的娘子。”原来我们要的就是这样简单的两个字。
那一天，雨真的好大好大，我醉倒在地，原来醉可以这么消魂，雨，也可以下得这么大！
三天后我击败花犯，然后再也没有回过江南。翌年，我有了自己的名字，凌萧，独霸大沙漠五十年，孤独终生。
一曲终了，我问他：“你在想你的娘子？”
他点点头说：“她每天都会折一枝杨柳，因为我告诉她等到一百零一天的时候，我就会回去。”
我看见他眼里流淌着不常见的温柔，想像着她的模样。然后我说：“现在已经是九十二天了，你有没有想过回去看看？”
慕容雨站起来，沙漠里的风灌满了他淡黄色的长袍。他说：“你有没有想回去江南看一看？看看那里的桃花？”
第九十七天。
初七，有血光，忌远行，宜诵经解灾。
慕容雨告诉我他要回去一趟。我说很好，你早该回去看一看了，替我向弟妹问声好。
他上马的时候我突然记起了一件事，说，你等等。
我有把扇要送他，这把扇被我藏了五年，虽然我不懂善，可我也知道这是一把好扇。扇骨用精钢铸成，寒气逼人。
他接过扇，打开，眼神奇怪。
“你不用扇怎么会有这把扇？”
“五年前偶得，现在宝扇赠英雄了。”我笑道。他抬头，眼神锐利。
“你能告诉我这把扇是怎样得来的吗？”
“五年前。大沙漠上来了一批货……我们就……，哈哈，你知道，我们刀客就是干这一行的。”
我突然发现他的眼神其实很像一个人。
“你还记不记得保那趟镖的有一位老人？”
“……”对，就是他，像极了。
“你知不知道他是谁？”他打开扇子，指尖轻弹扇面，发出“叮——”的一声，响彻云霄。
“知道，健威镖局老镖头，人称‘老扇’的慕容蒿。”一时间我完全明白了。
“那我就为他报仇！”说话间，那把扇子已经直指我的咽喉。
我的剑是这一带最快的剑，他的扇子也不慢，可惜不该遇上我，遇上我的剑。
他的颈部被我生生划出一大口子，血侵红了那一片沙，黄色的沙。
慕容雨临死的时候突然笑了，他说：“你有没有想过去江南看一看？”
那时候风很大，云从天的那一边飘过来，黑压压的一大片一大片。有人叫道：“变天了！变天了！”
我似乎又听到了那首歌，如同天地间扬起的飞沙，滚滚而来的巨石。
他唱道：
天涯尽头景色入秋
杨柳岸相思寄红豆
相思寄红豆无能为力人海流
心伤透
娘子她人在江南等我
泪不休语沉默……
于是我也常常做一个梦，没多久我就离开了大漠。那天黄历上写着：驿马动，火迫金行，大利南方。
我到了慕容雨说的江南。却看不到他说的桃花，后来我才知道，因为是冬天。
在溪边河口，我看见了她。我唱道：
天涯尽头景色入秋
杨柳岸相思寄红豆
相思寄红豆无能为力人海流
心伤透
娘子她人在江南等我
泪不休语沉默……
“雨，你回来了吗？”
“是，我回来了吗。”
原来她什么都看不见。她很高兴地走过来，抱住我说：“雨，不要再走了，好不好？好不好？”她在我怀里颤抖。
我无语。
后来我就真的留下来了，我对自己说或许她真的离不开慕容雨。其实我很清楚这只不过是安慰自己的借口。花犯说得对，来到这里，我才了解我根本不适合在沙漠，这里比大漠惬意多了。偶尔我还会想起慕容雨，想起他的爹，那位身中十八刀眼神依然锐利，依然屹立不倒的老英雄。
惊蛰的那天，她告诉我桃花开了。
我和她乘着船，到了河的对岸，我第一次看到粉色的桃树林一大片一大片。她哼着歌，花瓣簌簌地落满了我们的肩头。
她说；“雨，你看见了么，一大片一大片的。”我终于明白，其实我是谁又有什么关系，现在我们不是很快乐么？”
于是我在桃树林里大声呼喊她的名字，仿佛看见每片桃花都是她的面容。然后我看见她的眼泪流下来，顺着面颊一直流下来。她仰着头，飞鸟在天空中一掠而过，仓皇而有些茫然。
初七，晴，有贵人至。
花犯来了，又走了。我不知道他怎么找到我的，他只说了一句话；“别忘了咱们还有个决战。”
我问他你为什么还在意六年前的那件事情？他什么也不说，转身走了。
看着他走出去，我坐在椅子上，半天没有说话。
初九，有雨。土黄用时，曲星，宜沐浴，忌远行，冲龙煞北。
我告诉她，我要出去一趟。
“多久？”她似乎毫无准备。
“七天。”我突然很害怕。
“要带扇吗？”她问。
“是。”
“你确定是带扇而不是带剑，你确定只是去七天，而不是像他一样一去不回？”她转过头，肩头微微颤栗。
“原来你早就知道我不是他。”
“他不会和我一起看桃花，他从小一闻到花粉的味道就吐。能告诉我他怎么死的吗？”
“因为我和他不同，他有太多牵挂。”说完这些我就转身，我的命书里说过，夫妻宫太阳化忌，婚姻有实无名，想不到是真的。
走到第二十八步的时候，她突然在我身喊道：“那你会牵挂吗？”
“我已经在牵挂了。”
我背对着她，泪流满面。突然一阵风刮过，地上的落叶风腾起来。我回头一看，仅仅看了一眼，我手中的剑就掉落在地。
我转过身疯了一样朝她跑去。我看见她脸色苍白地笑着，七分长的匕首直直地插在胸口，然后像一棵树一样笔直地倒下去。
她说：“你不要牵挂了。”她伸出手摸着我的脸，说：“你再像上次那样喊一声好吗？”
我抬起头，默默地喊着她的名字。
她摇头说：“不是这样的，我是你的……”她的手无力地垂在地上，掉在地上“嗵”的一声，好响好响。哗哗的雨突然下得好大。
“娘子，娘子，娘子，你是我的娘子。”原来我们要的就是这样简单的两个字。
那一天，雨真的好大好大，我醉倒在地，原来醉可以这么消魂，雨，也可以下得这么大！
三天后我击败花犯，然后再也没有回过江南。翌年，我有了自己的名字，凌萧，独霸大沙漠五十年，孤独终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