[小说]寒露微寒

　

九

　　 那个号称要把这个暑假活的丰富多彩的小哲，因为用了暑期实践的借口要留校不回家，于是被家里人安排进了姑姑的公司。小哲其实内心是很happy的，这样不 需要真正的去辛苦的做什么，又可以陪在小诺的身边。最最主要的是，和那么多白领一样可以在公司大厅里有一间属于自己的格子间，有属于自己的一台电脑，还是 连网的！迄今为止从来没有工作任派给他，他一直逍遥的在那一方小小天地里，开心的玩着大话。
　　 在大家的眼里，小诺是一个很淡泊的人，她漠然的对着身边的每一个人，包括老师。她安分守己的做完该做的，然后把大把的时间留给自己。可是，她却肯和小哲 一起外出，她却常常被小哲那些蹩脚的笑话逗乐。小诺是这样解释这段友谊的，这是大话奇葩滋生的革命友情。
　　 “小诺，你在干吗？柯柯今天有没有调皮又不吃饭？”小哲会在看到无数个天山雪从面前过去的时候，很想很想小诺，然后拿出手机。
　　 “柯柯今天很乖。现在在午睡呢，刚才她爸爸刚打过电话，你呢？还是一样没事干吗？”小诺在这边书房，小声的讲电话。
　　 “恩，谁说我没事干啊，我在玩大话啊。你白天不能玩，要不，把号给我，我帮你升级吧！”
　　 “恩，也好。”
　　 从那天起，每晚回宿舍，上号，小诺的天三界种花全部作毕，她只能去冲段坊。

十

　　 这个夏天似乎过的太快，转眼已经走到末端。小诺和柯柯成为了朋友，小诺也和清严成为了朋友。游戏里的那个天山雪也已经变成了蓝色的名字。小诺在这个 夏天里，硕果累累，挣到了下一学年的学费，游戏里也得了好多好东西。
　　 每一次活动得的东西，小哲都将它们整齐的码在仓库，三个仓库已经快要满了。小诺或许可以猜到，她的号没那么好的人品的，不然为什么自己开号的时候， 都不曾上过什么大电视。居然，居然，这样想着，她就可以感受到丝丝温暖。在冷漠了那么久后，居然记起了微笑时嘴角应该上扬的角度。是小哲的缘故吗？还是， 柯柯，还是，清扬，在这个夏天带给自己的某种类似家的东西，让她的心渐渐柔软。她不知道。
　　 今天是周六，游戏里蟠桃盛会。小诺正懒洋洋的倚在床上，玩着大话。蟠桃是她最喜欢的一个任务，因为，这个活动让女人在组队时候感受到一种无上的荣耀——受 宠的感觉。吊扇在头顶呼噜呼噜的旋转，枕边的手机突然一下一下的震动起来。拿起，瞥见一串坐机号码。清清嗓子，按起，礼貌的开口：“喂，你好。”
　　 “小诺姐姐，我想你了~”嗲嗲的童音隔着手机传来，让小诺倍感心暖。
　　 “柯柯，姐姐也想你吖~今天跟爸爸出去玩了吗？下周一，姐姐给你礼物好不好吖？”
　　 “爸爸说天太热，不让出去~”柯柯声音渐小，突然又大了起来，“我明天就想要礼物，明天，我过生 日！”
　　 仿佛看到那双童真的眼睛，小诺心里百转千回的喜悦，在柯柯的心里，她曾几何时变的如此被需要，被人需要的感觉真好。可是，说好的，周末她该休息，而且， 大话有周末活动。未等小诺再思索什么，一个好听的男中音从耳边传来：“小诺，柯柯想你明天陪她一起过生日，你过来吧。”
　　 小诺静静的听清扬说：“柯柯，今天主动说，想邀请你明天来一起过生日，她说，你和她妈妈一样漂亮……”
　　 “恩，好。我明天几点过去？在家过还是？”小诺一边操作着游戏，一边歪着头回道。
　　 “你现在过来吧，我们一起去给柯柯挑生日礼物。我开车来接你，可以吗？”
　　 “现在？可以等一等吗？我，恩，我现在在活动，快要结束了，还一个小时。”
　　 “活动？什么活动？”
　　 “呵呵，我和同学一起玩的一个游戏啦，周末有活动的。”
　　 “恩，好，那我们一个小时后校门口见。”
　　 “好。”收线，仿佛还可以听到那边孩子欢呼的声音。
　　 清扬，儒雅俊秀，举止投足间都有一种从容。小诺，真的想不通，柯柯床头那个镜框里的女子，为什么会离他而去。何况，还有一个柯柯这样的小天使。小诺曾经 仔细看过那张全家福，照片里的柯柯还很小，被抱在手中。照片中的那个女子，有双迷蒙的眼睛，卷曲的长发，看似很幸福的偎依在清扬的胸前。

十一

　　 小诺收回思绪，看向游戏画面。突然信息拳头一直跳动个停，都是好友发来的
　　 正纳闷呢，小诺再看世界，世界一片沸腾。
“以上本区穷人”
　　 “……”
　　 意识到什么，小诺赶紧点开包裹栏，果然刚才接电话的时候，福星降临而不自知。一把睡剑定定的竖在物品栏里，小诺舒心一笑。点开系统记录，往上翻，她要找到 那一条，错过的信息。终于在密密麻麻的电视里，看到有自己名字的那一条。“辟邪桃木剑”，小诺仔细咀嚼每一个字，突如其来的喜悦，把心装的满满的，这是她 第一次亲眼看到自己的号上电视。
　　 队伍：轮回为你：我早说你号人品好了吧，还老不行，总是问我这个是什么时候得的，那个是什么得的，一 副不相信我的样子。
　　 浅笑微凉：
　　 心里暗想，还不是怕你傻傻的把所有东西都留给我。
　　 轮回为你：晚上要请客吧，等我下班去找你
　　 小哲暑期呆的那个公司是单休的，如果没有答应柯柯的话，她是想请小哲吃一次饭的，因为，他在这个暑假为自己的号做了很多，很多。
　　 小哲见小诺不说话，突然意识到，也许自己的要求过于唐突，怎么忘了，小诺，似乎，看起来，家境不是……不多想，连忙打字说话。
　　 轮回为你：你请客，我买单啊
　　 浅笑微凉：呵呵，我请就我请呗，只是，柯柯明天过生日呢，刚才电话，等下我要过去呢。刚才就准备给你 说的，我活动完了就下了啊
　　 轮回为你：哦，这样啊。
　　 这个暑假，每次聊天，小诺说的最多的都是柯柯。这个家教，不只给小诺带来了收入，也许，还带来了很多 别的收获吧，小哲默默的想。
　　 忘尘：你们现实里认识啊？
　　 队伍里一只小牵牛，突然发问了。
　　 轮回为你：恩。
　　 忘尘：呵呵
　　 似乎体察到轮回为你的冷淡回答，小牛妖自觉的收住话题。
　　 √我最拽：天山雪真是女的吗？玩这个角色的可不多哦
　　 轮回为你：关你什么事
　　 不等小诺发话，小哲已经抢先回答了队伍里接话的那个鱼妖。
　　 布丁果冻：看这回答，估计是人妖
　　 小哲向来是不许任何人丝毫伤害小诺的，自从那次小诺因他而给误杀，他就对自己说，这个游戏里，一定要好好保护好她。
　　 轮回为你：怕是你自己是人妖吧。
　　 布丁果冻：我是人妖？我是人妖就没女人了，我敢点视频，浅笑微凉敢吗？
　　 √我最拽：美女
　　 这个潇湘女人的口气满是轻蔑与不屑，让小哲很是不爽。
　　 轮回为你：只怕你见了浅笑，再也没脸照镜子了
　　 √我最拽：原来是两个美女 支持视频
　　 觉察到一丝火药味，小诺队伍回了一句。
　　 浅笑微凉：有意思么？无聊。
　　 小诺本意是想平息一场对白，不想，却掀起一场对白。
　　 布丁果冻：你说谁无聊？
　　 论回为你：你啊
　　 队伍里的人都安静了，就听见那个女人和小哲在掐架。
　　 布丁果冻：自己不敢点，垃圾人妖，还骂我无聊 轮回为你，这个区谁不知道你是个垃圾人妖，以前把人家一步骗的那个样子
　　 轮回为你：那是我的事，关你球事，你也不撒尿照照镜子，自己长的个什么丑样子
　　 布丁果冻：我就是鄙视人妖，那个浅笑微凉和你是一伙的
　　 小哲在脑海里搜索什么时候得罪过眼前这个女人，果然古人说的对啊，唯小人和女子不好惹也。结果，小哲想不到，他向来是不爱记人名字的。何况，那段时间为 了快速升级，找过一次代练，也不知道是不是那个牛犊子给自己惹的祸。小哲还没来的及回应刚才的对话，那个潇湘女人居然掀到世界去了。
　　 世界：布丁果冻：轮回为你垃圾人妖，你当你改了名字，姐姐就不认识你了么现在又出来个垃圾人妖浅笑微凉大家注意，不要给骗了
　　 墨染流年： 呃
　　 ③岁就很拽：呃
　　 花づ锦天：呃
　　 骑着蜗牛去看海： 果冻，你怎么这么敌视人妖啊
　　 布丁奶酪：她哥以前给那个什么轮回骗过，用情至深结果接受不了人妖的事实，清号了
　　 轮回为你：我承认我以前是不对，在这里，我给全区人道歉，可是，请你不要侮辱浅笑微凉 人家真的是个女孩子
　　 我是色狼我怕谁：美女，我喜欢
　　 寳寳贝贝：飘过……
　　 ……
　　 游戏就是这样，一句不对口的话，就会引起一场轩然大波。小诺，都不知道为什么小哲那么激动。其实，当初就跟他讲过，骗人是不对的，是听进去了吗？所以转 了狐狸，飞了也飞的狐狸。小诺都不想去辩解什么，自从加了帮派，小诺的好友明显的增加了，对于好友信息发来的 小诺都一一礼貌的回一个： 解释什么，欢迎大家来视频吗？呵呵，真够无聊的。
　　 活动结束，不管世界的叫嚣，小诺准备退出游戏。给小哲发去信息：别理她了，说我人妖我就是了吗？你也快去吃晚饭吧，我下了啊。
　　 轮回为你： 这里交给我了。
　　 浅笑微凉：什么交给你，不许再闹事了我不喜欢那样 我喜欢安静的玩游戏
　　 轮回为你：哦
　　 下线，关电脑，换衣服。想柯柯他们应该出发了吧，发个信息过去：你们出来了吗？
　　 清扬：恩，马上到你们校门口了。
　　 小诺：恩，我现在下楼，等下见。
　　 走在校园的小路上，热气从地面往上升腾，迎面吹来的风都是暖暖的。夏天快要过去，这个城市还是这样的 火热。

十二

　　 坐进车里，顿感一丝凉意，沁入心脾。
　　 “小诺姐姐，我好想你。”小家伙亲昵的钻进小诺的怀抱里。
　　 “哈哈，柯柯看来是离不开你了，开学继续来我家吧。”清扬发动起车子，调转车头。
　　 “额，要看这学期课多不多呢。”小诺挪了挪身体，让柯柯更舒服的坐在她的腿上。
　　 “可以双休来，恩。”清扬把车子驶入车道，继续说道，“你可以周五就来，住在我们家。”余光瞥见小诺 抬眼看了他一眼，他补充道，“和柯柯一起睡，正好，你可以给她讲故事，我这故事都讲完了，哈哈。”
　　 “爸爸就会讲小白兔和大灰狼的故事。”柯柯头也不抬的嘟囔了一句，稚气的声音里有一丝丝的责备。
　　 “完了，周日我送你回去，按月给你付薪酬，和现在的工资一样。你看怎么样？”似乎清扬很想小诺答应下 来，居然开出2000一个月的工资，要知道只是周末去，一个月才去几天啊。
　　 “你不答应，我就只能再找一个人了。可是，柯柯喜欢你。”清扬意味深长的看了小诺一眼，然后便不再说 话。
　　 柯柯似乎听懂了大人在说什么，连忙摇着小诺的手说：“姐姐，姐姐，柯柯喜欢你。……”
　　 小诺点了点头，亲了柯柯脸蛋一下说：“姐姐也喜欢柯柯，姐姐以后还陪着柯柯。”
　　 如若抬头，小诺也许可以看到清扬眼底滑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动容。两个月的相处，她和柯柯产生了感情，清扬又何尝不是？谁知？天知，地知，清扬自己知。年龄 的差距在那里，这样一个如花女子，他是却步的，只想，可以经常见到，就好。

十三

　　 柯柯吵着要吃肯德基，清扬便带着柯柯和小诺去了人民广场的KFC。小孩子就是小孩子，吃吃闹闹，啃完一个鸡腿，便跑去和乐园里的小孩子们一起玩闹了。小诺 本来不放心，跟着去看了看，见一个KFC的工作人员在那带着孩子们玩，便放心的回到了座位上。
　　 “谢谢你。”刚刚落座，清扬突然来这么一句，小诺不解的看着清扬。
　　 “柯柯，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开心过了。原先也给她请过家教，可是她都不喜欢。”清扬吸了一口冰镇可乐， 身子抬了抬，继续说道，“所以我说，谢谢你，谢谢你的出现，谢谢你的到来，谢谢你还愿意继续下去。”
　　 “柯柯真的很可爱，我也很喜欢她啊。”轻轻说完，目光望向远处游乐园里的那个小人儿身影。也许，也许 自己也曾是一个单亲家庭的孩子的缘故，更能体会这么小的年龄的柯柯内心那份不安和渴求吧。
　　 “是我不好，让柯柯失去了很多应有的快乐。”清扬眼里涌上一丝自责，仿佛陷入了某种回忆，清扬喃喃的讲述起，那个让小诺一直好奇的女子。
清扬和萧嘉是大学校友，那时的萧嘉是英语系的校花，清扬是建筑系的才子。两人在图书馆里因为一本书而相识，恋爱了三年，毕业后顺利成章的结婚。第二年，柯 柯来到了这个家庭。本来，一切都是幸福的。但
　　 是，在柯柯两岁半的时候，萧嘉跟一个老外去了海的那一边，留给清扬一张离婚协议书。
　　 “也许，每一个学英语的人，心里都有一个出国梦的吧。”清扬说到此，眼色黯然下来。
　　 “额，也许吧。”小诺不想告诉清扬，自己也是外语系的，但是，又想告诉他，我没有出国梦，终究话到嘴边就成了那一句：也许吧。
　　 玩累了的柯柯远远的跑来，直扑小诺的怀里。不知道的人，以为这是幸福的一家人呢，只是这个妈妈看起来略显年轻一点。

十四

　　 吃完肯德基，清扬又带着柯柯和小诺去逛了逛超市，买了好多好吃的。
　　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7点多了，就在小诺去厨房洗水果的时候，手机在口袋里欢叫了起来，是小哲。
　　 “喂，怎么了？”
　　 “小诺，晚上帮站你来不来了？不来我帮你去了啊，你有固定队伍没啊？”
　　 “哦，我没的，混队吧，明天活动估计也做不了，你帮我做吧。”收线，抬头见清扬站在厨房门口，歪着头看她。
　　 “什么游戏啊？我想起我上学的时候玩过的仙剑Ⅲ了，那时候打到深夜为了冲关。呵呵，那时候冲关不过还哭过 呢。”清扬拿起水池里的水果，洗了起来。
　　 小诺定定的看着灯光下的男子，突然，觉得距离那么近。
　　 “怎么了？”清扬抬脸问道。
　　 “没，没什么。”小诺拿过水果盘，一一把洗净的水果码进去。“我们玩的是大话西游3，是个网络游戏。”
　　 “这个游戏好耳熟，好象我们办公室有个人也是玩的这个，我都不怎么喜欢玩网游的，有空我也去玩玩看。”
　　 “恩，玩的人挺多的，我玩这个游戏是想卖卖游戏币什么的赚钱的。”
　　 “恩，可不能沉迷游戏啊，不过，玩玩游戏也不是什么坏事。”这一刻，清扬又仿佛一个大哥哥一般，“游戏币怎么 交易啊？”清扬拿起一个苹果，咬了起来。
　　 “我至今还没卖过呢。”汗死，仔细回想，不知不觉的已经忘记了自己玩大话的目的，而自己居然已经爱上了这个游 戏，沉迷其中。那些顶着不同名字的人物，彼此你不知道我，我不知道你，可以畅所欲言的聊天，真让人安心。小诺终于承认，原来自己一直是自卑的，尽管有着较 好的容貌，漂亮的成绩。
　　 “恩，你很缺钱吗？玩个游戏还要去卖游戏币，是不是很累。家教的工资不够用吗？”坐在沙发上的清扬似乎想到了 什么似的，一连发问了好多。
　　 “我，我爸爸很早就去世了。现在我大了，我不想用妈妈的钱……”小诺声音很小，小到后面渐渐小下去。她没有说 母亲已经再婚，也没有说那个家多冰冷。而事实上，母亲是没什么钱的，大多收入都是那个男人的。吃人嘴软，拿人手短，小诺不想欠他的吧，毕竟，她不喜欢母亲 和他在一起。在她看来，父亲的死很悬疑，而就是父亲死了，母亲也应该是和自己相依为命才是。
　　 “对不起。我给你加工资吧。”清扬显然对这个回答很惊讶，突然怜惜起眼前的小诺，仿佛看到了长大后的柯柯。应 该对小诺再好一点，她也是需要关怀的吧，茶几上的玻璃在灯光下折射的幽幽的光。
　　 “不，现在这个已经很好了，真的。”小诺低头，略显拘谨。把什么都说出来，真残忍，自己突然不知道怎么去面对 这个男人，这个富足的男人，可以轻易的给出一份高工资待遇的兼职。
　　 看完动画片的柯柯跑了出来，径直跑到茶几前，拿起苹果就咬。
　　 “柯柯洗手了没啊？”清扬淡淡的问道。
　　 “走，姐姐带你去洗手。”小诺牵起柯柯的小手，往卫生间走去。
　　 “姐姐，晚上你和柯柯睡，好不好吖？”柯柯抓着小诺的手，奶声奶气的问道。
　　 “好好，那你要乖乖的，听话，好不好吖？”小诺一边放水，一边搓着柯柯的小手。
　　 “好，我一定听话。”
　　 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