[小说]寒露微寒

　

三十

　　 小诺去到柯柯家的时候，开门的是上次的深夜见过一次的女子。小诺突然有一丝紧张。
　　 “进来吧，清扬不在家。”女子丢下门，转身往里走了去。
　　 “姐姐，你来啦~”柯柯从里屋跑了出来，直扑小诺跟前。
　　 小诺抱了抱柯柯，挂起包包，换下鞋，牵着柯柯的手往书房走去。
　　 辅导了柯柯做作业，照例让柯柯画会描画本的图。这时，虚掩的门被推开，清扬的姐姐拿着果盘进来了。
　　 “姑姑，你看我画的好不好看。”柯柯扬脸朝来人炫耀的举起身前的画本。
　　 “真好看，柯柯真棒！”女子满眼满脸的宠溺。
　　 放下果盘，女子与小诺的眼神相撞。女子示意她出来一下，于是小诺起身跟了出去。
　　 客厅。
　　 “萧嘉要回来了。”女子从容的坐在沙发上，修长的腿交叠。
　　 萧嘉，那个曾经出走的女子。
　　 小诺木然，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告诉自己，又不知道自己要如何回应。

三十一

　　 “先前萧嘉和清扬恋爱的时候，那就跟连体婴儿似的。本来我们家老人都不同意的，但是他们后来还是结婚了。”清扬的姐姐歪着头，用一种很平静的语气讲 述道，“我知道，你喜欢清扬。”
　　 一种被人看穿心思的窘迫。小诺，脸一红，嗫嚅的半天没有吐露一句完整的话语。她知道，原先的清扬是爱萧嘉的，那爱一定是深沉的，否则怎会在压力下依然结 合。
　　 “萧嘉走后，清扬不是没有机会再婚的，但是他一直都没有。”女子转头看看窗外，轻叹一声，“也许，柯柯也占了很大部分的因素。这个丫头，长的和她妈 妈很像……”
　　 “我不懂，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……”终于，小诺发出了声音。
　　 “是因为，萧嘉要回来了。她找到我，很懊悔当初的行为，我还没有告诉清扬。”女子瞥了小诺一眼，“大概就这两天，她回国。我们都希望柯柯有一个母亲 来照顾，而这个母亲当然原配的最好。你，还太小。”
　　 这也是，清扬认为的吗？不然，为何，他从来不提以后，不说未来。只是，习惯的宠爱。
　　 这样的是爱情吗？
　　 周一的课上，班里一阵骚动。小诺随闹哄的人群往后排看去，原来班里来了一个漂亮的旁听女生。
　　 “哎，你知道吧，这个听说是小哲的女朋友……”一向爱好八卦的小扬低声和身边的小满轻声嘀咕道。
　　 “不是吧，小哲不是一直喜欢我们宿舍的……”
　　 “哎呀，不是啦，听说是这个女的追小哲的。”
　　 “啊，这样啊。这女的不是我们系的吧，没见过啊。”
　　 “我听胖子说是隔壁师大的，貌似还是个班花。和小哲是在网吧认识的，这女的跟咱班仇星是高中同学……”
　　 声音似有似无的飘进小诺的耳朵里，那么远，又那么近。
　　 原来，夏去秋至，缘走情来，是如此稀松平常的事。人群里的女孩，有着好看的眼睛，一笑月牙般的眯起，两边深深的酒窝，甜甜的样子。
　　 心，听到什么在游走，在这片喧闹之上，在这个教室外面。

三十二

　　 那个周五，小诺接到清扬的电话。
　　 “小诺，这周，你休息，不要过来了。”
　　 “恩。”仿佛意料之中，小诺什么也没问，只是应答道。
　　 “呃……”反而是小诺的不疑惑让清扬一时语塞，不知道如何继续。
　　 “我还有课，我先挂了啊。”小诺的仓促，把对话掐断在适当的时候。
　　 闭目冥想，此刻，是不是他正赶往机场的路上。还是，已经即将一家团聚。多久多久之前，就曾看到过一句话，初恋，对每个人来说，都是无法遗忘的温柔。
　　 是时间站错了位置，还是自己的记忆站错了位置，怎么觉得这一切恍然间的就消失了一般。难道，那些时候的甜蜜都是虚假的吗？认真的仔细回想，倒是真的仿佛 真的爱情的味道很淡，原来，错觉有时候让我们的大脑兴奋到信以为真。
　　 “快点，快点，试试看。”呼啦一群女人破门而入。
　　 “小诺，你怎么还坐在这里发呆？”小满疑惑的看了小诺一眼，“晚上的舞会你不去吗？化妆舞会哎，感觉要有故事 发生，嘿嘿~”
　　 小诺看不到小满一脸陶醉神往的样子，她对此真的不感兴趣。微皱了下眉头，打开了电脑。
　　 身边的几个女人在宿舍的穿衣镜前，一套一套的衣服试换，还彼此换了衣服搭配。桌上码列着几只化妆舞会用的面具，宿舍老大把一只半面狐狸的面罩轻轻放在小 诺的桌上。
　　 小诺抬眼看了她一眼，宿舍老大满眼的真诚。宿舍老大一直以为最近小诺心情不好，是因为小哲的新恋情，其实，最初的大家都以为，小哲和小诺会在一起。可 是，悄然的才惊觉，天瞬间就变了。当小哲坦然的牵着那个外校的美女，在课堂上，在校园里出现的时候，大家都暗暗的为小诺担心。
　　 “我真的不想去。”小诺一边熟练的登陆大话，一边说了一句，也不知道说给谁听。
　　 “这个是舍费买的，所以，理应算你一份。”宿舍老大轻拍了一下小诺的肩头，“开心点！”
　　 小诺突然发现，自己只剩浅笑微凉这个大话里的天山雪可以依靠，可以取暖。她温柔的看着这个游戏里的小人，轻点鼠标，在游戏的地图上游走。这叫不叫周游列 国……不时有一些人在眼前出现，然后又消失。那些人，怕是在做什么任务吧。走在大话的山山水水间，偶尔也会与一些人擦肩而过。小诺把号停留在大唐南的浮桥 上，俯身看那水里畅游的鱼儿。
　　 原来，游戏里如此，生活里如此，擦肩相遇一些鲜活的面容，再忍受他们的消失。原来，相识不过是这样的一个样子。
　　 当前：含°笑：猪头，快跑~
　　 肆意怀念： 我的大小姐，到底要去哪里，你才满意嘛
　　 一对人儿从身边匆匆走过，留下只字片语。那是一个小狐狸组着一个队，带着一个坐在白马上的小牛妖，小狐狸没有骑坐骑，乍一看，仿佛是牵着马儿在跑。那么温 馨的画面，小诺不觉揣测，他们是怎样的关系。朋友？抑或恋人？
　　 曾几何时，身边也是有这样一个人的。

三十三

　　 游戏时，时间总是走的让人不知觉。还是幸运的，至少，心还有一个地方可以寄存。
　　 混了帮派里一个三界队，小诺还得了一颗朱雀珠子，上了次电视，露了回脸。
　　 队伍都是帮派里的人，看起来他们都很熟悉一般，惟独小诺与他们不甚相识，看着他们唧唧喳喳的聊着天，小诺只剩沉默。
　　 想来，玩大话这么久，自己居然都没什么朋友。一直被小哲带领着，一直带领着清扬。突然，某一天到来的时候，才发现自己原来是一个人。
　　 三界还剩一次的时候，手机突然在手边响起。心，猛然的一震动。是有期待的吧，拿起瞥了一眼，瞬间失落。早说过，不可以有希冀，因为伴随的往往都是不 美好。是宿舍小满的电话，轻轻按下：“喂？”
　　 “小诺，拜托你，一定要帮我这个忙。”小满语气里尽是急促与哀求，“我真倒霉，我的鞋坏了，她们两个都不见 了，我找不到，你能不能帮我送双鞋过来啊。”
　　 “额，你鞋在哪呢？”
　　 “小诺，我就知道你最好了。”掩饰不住的欣喜，“在我床下右边第2个鞋盒子里。谢谢你啊~你记得带着面具啊，不然，门口的同学不让进。我在进门左手边的 休息区等你。”
　　 放下电话，小诺摇摇头，蹲下去翻鞋子。临出门时，就记得有人提醒过小满，那个跟太细太高了，偏不听，看，断了吧。
　　 小诺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，衣着太随便了。想了下，打开柜子，拿出那条白色粉碎花的长裙子换上。学生会文艺部的那几个人，眼光挑剔，言语犀利，她可不 想在门口让人奚落了出丑。戴上面具，提着手袋，小诺往文化中心走去。
　　 秋夏是越来越不明显了，秋天的日子里，居然还有如此夏天的温度。只有偶尔吹来的凉风，才让人一激灵，体味到和夏天的区别。
　　 突然心生感慨，四季就如这一生，春时的幼稚和夏时的成熟，怎么会有明显的分界线。
　　 我们都在模糊中，慢慢长大。何必执著那所谓的泾渭分明呢？小诺仿佛听到，一声叹息。

三十四

　　 文化中心门口嘈杂，人来人往，泻露出来的灯光一闪一闪，伴着音乐悠扬。
　　 小诺扶了扶脸上的面具，紧了几步，闪进了门廊。
　　 灯光移闪，一对对相拥的人们正舞步翩翩。小诺往左手边寻望，然后看到一脸沮丧的小满。
　　 “小诺！”未等她开口，小满先一步看到了她，开心的招手呼唤。
　　 “给你，快换了吧。”
　　 “谢谢你啊，你真好~”小满嗲嗲的说道，小诺笑了笑，不语。
　　 “告诉你哦，今天舞会上有个帅哥，听说是这次舞会的赞助商。”小满一脸神秘的样子，虽然戴着面罩，可是小诺一眼就可以看穿面具下的那张脸此刻是什么表情。
　　 “那你怎么没去和他跳舞？”
　　 “我不是一兴奋，鞋子坏了嘛。我都气死了。”小满一边换鞋子，一边把另一双装进手袋里，“小扬和老大去了，不知道有没有成功。走，我们也去看看吧。”小满 说着就去拉小诺的手臂。
　　 “不了，我回去了。”小诺轻声推脱，她还是想回去玩她的大话。
　　 “别啊，都走到这了，你看，你衣服都换了。”小满手下拉的更紧了，“她们俩都不见了，你别丢下我一个人嘛~”小满撒娇的哀求道。小满是宿舍里年岁最小的一 个，家境殷实，应该是被疼爱呵护长大的吧，小诺面对这样的哀求，居然不忍心拒绝。
　　 “结束了，我请你喝奶茶。”小满一边拉着小诺往人群里挤，一边允诺道。
　　 “哎呀，对不起！”人潮拥挤，与一个人擦肩相撞。来人比小诺高，侧身时肩头把小诺的面罩撞掉了。
　　 小诺慌忙蹲下拣起面罩，走在前头的小满折回来，对着那个始作俑者一顿埋怨：“你这个人怎么搞的嘛，这么不小心。”
　　 “小姐，是你们挤到我的，好不好。”来人不紧不慢的戏谑道。
　　 小诺抬头，想看看是怎样的男子，如此的不礼貌，不管如何，这么跟小满说话太过了吧。
　　 这一抬头，来人顿时呆住，只呼出一句：“你！”
　　 小诺扬脸回道：“我什么？我不好，撞到你了？那对不起好了吧~”说完，气呼呼的往脸上罩面具。

三十五

　　 “哥，怎么了？”一个女生紧几步，从人群中走过来。
　　 “没事，不小心撞到了这个同学，小哲呢？”男子温柔的转脸和一旁的女孩子说道。
　　 “小哲去洗手间了。”女孩子转身对楞楞的小诺和小满歉意的点了下头，“对不起哦~”
　　 小哲！小诺仿佛定住了一般，这个女孩子就是那个传说中的他的女朋友吗？想来也是，化妆舞会是多适合情侣同来的场合。
　　 “没，没关系，呵呵~”小满扯了扯笑容，“原来是小哲朋友啊，我们是他同学。”
　　 小诺拉了拉小满的衣服，小满意识到可能说多了，立马闭嘴。
　　 “小雪，不是叫你等我的嘛~”小哲突然冒出，站在那个甜美的女孩身边，仿佛一个护花使者。
　　 隔着面具，小诺仔细的打量小哲，因为有一层面具的遮掩，眼光肆意。白色的礼服，恰到好处的展示了小哲的长硕的身才，红黑的细长八字型的面具，将白净 的面庞半遮半掩。以前，怎么不知道，小哲是如此的伟岸英俊？小哲眼里的温柔，此刻倾注在另一个人身上，居然，她会心痛。
　　 女人啊，万恶的后知后觉。总是在蓦然回首才发现，被错觉带出了太远，往回奔跑时，已经被时间甩出了局外。
　　 “小哲，你有没有看到小扬她们啊？”小满出声询问。刚才站定，小满虽然嘴巴在责备，其实眼睛一直在打量这个肇 事的男子。女孩的到来，让她发现是有机会认识的。
　　 “咦？小满。”小哲这才看到对面还站了人，“小诺！”如何化妆，小哲还是可以一眼看出这个女孩的。
　　 小诺点了点头，算是示意。
　　 “我没看到她们啊，你们走散了吗？”小哲说罢还四处张望了一番。
　　 “小哲，这两个是你同学啊？”一旁的男子终于忍不住开口了，“也不介绍介绍。”
　　 “哦，这是我们班的小满，小诺。”小哲一边指认一边介绍，“这是小雪，你们知道的吧。”小哲突然有点不好意 思，微低了一下头，只是一瞬间，“这是小雪的哥哥，顾城，这次舞会赞助商的负责人之一。”
　　 “你好。”仿佛等了很久，一只手伸到小诺的面前。
　　 抬眼看到刚才那个男子，戴着面具也遮盖不住儒雅之气。全然没有了刚才的戏谑和不敬。小诺愣了下，伸出纤纤细手，小声说了句：“你好。”
　　 “你好，很高兴认识你！”一边的小满就等帅哥丢下小诺的手，急忙的抢先伸手等候了。
　　 可是那只手仿佛很是留恋，那只手迟迟不肯松开。小诺迟疑的看了一眼，开始轻微的挣脱。
　　 “哥……”小雪不解，一边轻喊了一句。
　　 小满则是不开心的瞥了小诺一眼，心里责备，见色忘友，还不松开。她以为是小诺的不作为，局外的人永远不知道当局者的心境，哪怕你旁观的再清。